最近在读木心先生的《文学回忆录》，才读了半本，就被不请自来的“客人”——疾病，打断了。每当腿部疼痛袭来，我站不是，坐不是，躺在床上也不是。
我不由得想起了史铁生。史铁生一生罹难，晚年双肾衰竭靠血液透析才能活下去。每三天透析一次，几根粗管子插进身体里，将流动的血液抽出来又输回去，想想便可怕。周国平曾写道：“透析那一天，除了耗在医院的功夫外，坐在轮椅上的他往返医院，还要经受常人想不到的折腾，是不可能有余力的了。第二天是身体和精神状况最好的时候，唯一的那一天的某一时刻他才能动一会儿笔。到了第三天，血液里的毒素重趋饱和，体况恶化，写作又成奢望。”饶是如此，他写出了《病隙碎笔》。这样一位“大写”的人，扛起了人生的那份沉重。
木心的书中引用了一句话，“哦，上帝，你要救我就救我，你要毁灭就毁灭我，但我时时刻刻把持住我的舵”。我没有把持住我的舵，毕竟年少气盛，遇到困难时捱不住。捱不住，就喜欢抱怨，向别人抱怨，也向自己抱怨。这是人所共有的恶癖，得改。
向来我总以为人应该是形而上的，史铁生让我明白了：形而上的是灵，形而下的是肉体，灵与肉本是一体，但却要分开看。所以，史铁生在病榻之上可以安然写作，探究人生命运。木心在文革之后，不丢风度，落落大方。这是我所追求的，也是我想做到的，但要做到又谈何容易。人生就像一个酒桶，放任不管，酒味就会散尽，只有盖上了盖子，人生才会历久弥香，学识、精神便是这个盖子。总有一天，我会取到这个盖子。
对于世界，我们不过是个行旅者。每个人都在找寻自己的风景，一村一店，各有所爱，各取所需。或许有人“误把他乡作故乡”，暂时安顿了下来，但大多数人都还只是在路上，也许终其一生都在路上。很庆幸，史铁生守望到了，木心也守望到了，尽管路上有那么多的故事。
（作者单位 生命学院）